Waste Land

Each of them was born
None of them were killed
Everybody will be dead

— Jean Baudrillard

【The World】Chapter 5.6:The Feast of Death

存档。集合作品中的文字部分。


Chapter 5.6:The Feast of Death


四零四零年,初春。


在沙马卡兹叛军被成功镇压的同月,瓦哈蒂亚与恩索里亚讨伐暗堕精灵的短暂联盟由于纳泽拉尔德·利扎尔德斯的一意孤行导致谈判失败;瓦哈蒂亚境内在翡翠港一战后所余将士全部与残存舰队一同抵达可伦湾,重振军势。恩索里亚主力军队在纳泽拉尔德·利扎尔德斯的铁律下于三境之山集结,预备南下。



“纳西尔大人,纳西尔大人,有您的来信,普鲁尔!普鲁尔!从普鲁尔来!”

唧唧作响的信鸥显然头晕脑胀,险些一头撞上艾瑟戴尔·纳西尔的胸口。它看上去精力旺盛,全然不像刚刚在四月初尚未回暖的海风中经历了长途飞行,但爱琳奥诺拉立刻就知道这并不是一只飞来的信鸥,而是一只“被传送来”的信鸥。

越来越多精灵都从普鲁尔岛上四散至大陆各处,先前还有许多精灵在瓦哈蒂亚兜兜转转,试图找到失踪的诺亚与守护他的艾尔伯特。除了早早抵达瓦哈蒂亚的德斯蒂妮与斯米蒂亚之外,只有爱琳奥诺拉独自带着种子来到方舟城,在与艾瑟戴尔·纳西尔的密谈后被妥善保护了起来。这时候普鲁尔的来信或多或少都会与母亲树有关,至于其中内容,他们谁都不敢猜测。

艾瑟戴尔率先从扑腾着翅膀的信鸥脖颈间解开系着纸卷的短绳,展开的纸卷很短,上书着两种不同字体的瓦哈蒂亚语:


我们将要离开西方岛。即使在普鲁尔岛的边缘,也能看到母亲树的枯萎触目惊心,当我们最后一次检查母亲树的状况时,发现枯萎的迹象已深入根部,遍布岛屿的树脉也失去了往日旺盛流动的生命力。

无论你们准备做些什么——爱琳奥诺拉——请务必加快速度。生命之林也在枯竭,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科达姆


而在羊皮纸的反面,还有一句歪歪扭扭的补充:

他娘的腻腻歪歪了几百年脑子里还是母亲树!救你妈的救,该死的就早点死掉吧!

至于别的东西——要是有什么想救的,那就动起你们磨磨唧唧的脑子!

伊里恩


艾瑟戴尔一脸复杂地重新卷起纸条,愣了数秒,才总算找到合适的言辞,“……这位叫伊里恩的精灵倒是别具一格。”

“……无论如何,科达姆的警告都像是普鲁尔给我们的最后通牒了。”

爱琳奥诺拉对着信上字迹无奈地轻咳了一声,“母亲树的衰竭已经加快了——在她彻底死去之前,我们得尽快在翡翠港种下她的种子……近些年来树生精灵们已经能明显感觉到身体的衰落与魔力的流失,伊里恩也是其中的一员,若是再这样下去,恐怕……”

她皱紧眉头。先前笔直站在长桌边一言不发的提默·萨姆斯在这时巧妙地绕过了试图停在自己头顶上的信鸥,金眼墨瞳短暂的交锋间,他顺手拿起一旁的小块面包丢至塔楼外,眼看着成功就要把它给赶出去了,却被艾瑟戴尔眼疾手快地拎住了脖颈。

“别那么快赶它回去。”他责怪道,“我们自然还要给科达姆回信——爱琳奥诺拉会替我们把信鸥传送到他所在的地方。”

“我就不懂你们为什么要用信鸥来传信。如果你们不准备用它的翅膀,那就拧下来给我烤着吃了,既然魔法阵能够传送,为什么不能直接把信丢过去?”

愚蠢的哥哥!朗希尔德在这会儿逼着他别把手伸向海鸥,魔法的原理不是这样的!他们只是把两个空间连接在了一起,但局限性很大,只能容许一个信鸥通过,而它又必须能够动起来,才能从这里移动到那里!不然我们还那么费劲地让人去翡翠港埋母亲树的种子做什么,一打树生精灵就能把母亲树从普鲁尔传到瓦哈蒂亚来了!

爱琳奥诺拉皱着眉头,只见提默在原地怔了会儿后,便安静地看着迅速写完回信的艾瑟戴尔把信件挂回信鸥的脖间。她到现在都仍旧记得从艾弗港一战时便发现的那种怪异感。他的情绪……

那时候,男人的情绪是被一分为二的两种极端:一侧是奔腾的杀意与狂妄,另一侧则是宛如在沉睡一般的虚无。可现在……当她在使用传输魔法将信鸥重新送回科达姆身边时,便能看见两种截然不同的颜色正在提默的身上深深浅浅地弥漫出来,笼罩着左边的是跳动活跃的金黄色,另一边则是时隐时现的赤红色,这两种色泽在他身上撞击、流动、交错,但从未融合。

“我在信里告知了这位精灵,我们已经意识到了此事刻不容缓。不出十日,我们便会派遣瓦哈蒂亚的秘密队伍护送你南下,将母亲树的种子埋入翡翠港的土地,届时希望普鲁尔的精灵也能前往翡翠港援助,以防我们被死神的势力妨碍。”

“我也一起去。”

提默·萨姆斯沉闷地说,他注视着一旁的爱琳奥诺拉,眼神打着飘从她被斩断的手指上掠过,最后生生停在她的肩膀上,“我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母亲树。我要呆到最后一刻,看着它长起来。”

“那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艾瑟戴尔打断道,“纳泽拉尔德·利扎尔德斯的野心是由他一人汇聚起整个世界的力量,再用死神赐予他的力量杀死死神,母亲树绝不在他的考量之中。而你……你的目的便也无法达成。我们都知道他集结的军队半个月内便会抵达瓦哈蒂亚的边境——如果这里面还有不死者大军,那也许先头部队抵达的还会更快一些。一旦瓦哈蒂亚沦陷,届时母亲树的种子甚至都没有在翡翠港生长的机会。”

提默·萨姆斯一挑眼,正想辩驳,艾瑟戴尔却继续说道:

“我知道你并非是瓦哈蒂亚的骑士——你不是恩索里亚的骑士,也不是我们的骑士,但提默·萨姆斯,至少你清楚你的战场究竟在哪里。死神的威胁就要跟着铁军踏上天赐之地了,而你,还有我们的将领们,都要跟着我一起尽全部的力量抵抗他们的入侵——

“我不是作为瓦哈蒂亚的领主如此命令你,提默,而是同样站在生者的阵营,请你做出选择。”

瓦哈蒂亚的春意来得总是比恩索里亚要更早一些。爱琳奥诺拉看见男人抽了抽鼻子,就好像这空气里过于温煦的光粒叫他感到不适般。她想起恩索里亚人曾经告诉过她,四月正是海洋与河流的融冰期,在莱赛尔城的圣湖边上,每年都会举办偌大的海魔祭祀,庆祝冰封期的结束,祈求来年的风调雨顺。那这一年呢?兵荒马乱,狼烟四起,往日繁华嬉闹的城间血流成河,满目皆是残垣断壁,若是这一切持续得更久……

男人身上芒草般瞬间锐利的光芒旺盛得刺目,却又倏然归于平和。

提默·萨姆斯低下头,握紧一侧佩剑,似乎终于下定决心。爱琳奥诺拉与艾瑟戴尔同时注视着他,塞巴斯蒂安的敲门声在这时响起,他们谁都没应声,谁都没动,“……我随你去战场。”

提默·萨姆斯说,“把那些顽固的恩索里亚脑袋敲开来,把那些本来就该死的东西送回死神那儿去。”他舔了舔嘴唇,“……把该夺回来的东西也一并都夺回来。”


朗希尔德抵达瓦哈蒂亚已有百日。从绿湾至星之森林,从方舟城至翡翠港,在这期间,她几乎如饥似渴地依靠提默在方舟城期间所能拿到的一切便利,将过往在恩索里亚中央书库与希拉大图书馆内无心汲取的残留知识囫囵吞枣地看了个遍。

可这还不够。她需要时间——更多的时间。

“你看上去和我认识的其他精灵……哦不,其他混血都不一样。”教宗瓦格纳的协助者乌祖祖在教她使用火焰魔法的时候并不知道实际上她拥有自己的名字。不是提默·萨姆斯,而是朗希尔德·彭茨森,更确切一些,如果不是为了警醒自己永远不要忘记那份痛苦的话,她更喜欢别人管她叫朗希尔德。就好像精灵之间的称呼一样,简简单单,朗希尔德。无需姓氏,无需繁琐过长的拼写,朗希尔德。发音轻重犹如乐韵,尾声短促,吐息温和,朗希尔德。

过往她仅仅依靠记忆背诵下来的术式终于有了意义。当她伪装成提默接受乌祖祖的指导时,她一扫当年提默在莱赛尔学城内糟糕的模样——他曾经表现得甚至不如一个普通的恩索里亚军队术士,只有在控制兽人血统方面小有成效。但如今,她持续不断少量吃下的“普鲁尔糖”与他们本就拥有的精灵之血在乌祖祖的指导下终于发挥起了其本该有的作用,这会儿,即使母亲树正在加速衰落,一切反倒也不像当他们离开可伦湾前往席拉时那样糟糕了。她不再整日整日地陷入沉睡,乃至接近消失了。

魔法让她的存在更有意义。虽然提默因为在翡翠港战斗时她的擅自出现而生气了一小阵子——但她知道他的怒火不会持续多久的。

这就是她的哥哥。他的怒火来得快,去得也快。他是个人类,最擅长的事情便是遗忘。但她不会忘记,有许多事情她总得替他记得,省得他总被那些遗忘他好处的人欺辱。

“瓦哈蒂亚过去可不是这幅模样,”乌祖祖拨弄着宫殿一旁长出枝芽的铃兰时对她说,“那会儿,四处都热热闹闹的,沙马卡兹和恩索里亚的商人有很多,这些年来,从普鲁尔过来常住的精灵也不占少数,喏,像我就是了!”她说话时一头披在肩上火焰般的红卷发甩来甩去,尖耳上佩着的蓝玛瑙坠子也跟着晃来晃去,让朗希尔德的心里倒也有些羡慕。

哥哥因为她想要拥有一头长发,于是替她留长了。但时间久了,她想要的也更多了——她本来该成为的样子:

消瘦纤长的少女身形,同哥哥一样的尖耳朵黄金瞳,深海般墨蓝的长发,她该穿上任何她喜爱的衣服,在耳朵上和精灵们一样缀着五彩斑斓的宝石。但现在,她不能再要求更多了。哥哥把能够给她的都给她了。剩下的,只有他们之外的力量才能帮助到她……

“你知道的,我出现在战场上只是为了帮你的忙,提。”

“我知道。”

可他还那会儿仍在暗地里生气,翻来覆去无非就是那几句话,可你从来没在战场上出现过,朗格,你吓到我了。或者是,我们从来没有这样尝试过!我是说,要么是你,要么是我——我的身体要是不听使唤,他们只会觉得我受伤了,或者更糟糕——以为我疯了,不该再上战场了。

“疯了?”

她嗤之以鼻,“战场上哪个人不疯狂?他们总是喊你作狂犬,倒是自己上战场看看——我敢保证,这里面没有几个能够控制住自己不尿裤子的,剩下的那些,保准拿着长矛见人便刺,哪还管冲上来的究竟是谁!”

提默没有反驳,他也确实没法反驳。

瓦哈蒂亚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气息叫她喜欢,没有过分寒冷,也没有过分炎热或湿润,偶尔有孩子们怯生生看着他们,喊他们尖耳朵,话里话外也没有任何更深的意思。她知道即使有,哥哥大概也并不在乎——但他应该在乎的。当他在艾弗港的白桦林间放声大哭的时候,他就一起把那些在乎与憎恨哭掉了,可是世间的事情并不应该是这样的。

恩索里亚不值得提默·萨姆斯为之以命守护,纳泽拉尔德不值得提默·萨姆斯为之以命守护,她的哥哥就应该拥有他赋予自己的姓氏那样的一辈子,活成他幼年坐在码头上同戈特弗雷德一起高歌的诗篇。她总算让他知道这一点了。

提默原谅她的时候便是在方舟城宫殿上方的一缕阳光透过外墙,沿着长廊一直缓慢地朝内漫去,最终攀上他们脚背的时刻。我想念艾弗港的沙滩,她说,我想念当我们埋在沙子下面时的触感。提默便笑了。他确实总是喜欢这么做。

躺在沙滩上,从脚背开始,一点一点用手捧着身边带着潮气的沙子,散落在自己身上。深秋或者初春时,当他们的麻布单衣还不够抵御寒风时,沙堆倒成了最温暖的地方。带着白日阳光积攒下的热度一点点攀上身体,慢慢地他脖子以下的地方都被夹着碎贝壳与小石子的沙所覆盖,他的耳边是不远处沙滩底下小蟹爬动的声响,海浪上涌又退下,帆布被风吹至鼓起,水手的号角呜呜拉长。

我们听见很远很远的地方发出的声音。普鲁尔灵牛的哞声,沙马卡兹沙漠中聚集的龙啸,恩索里亚海域上方冰山的嘎吱移动声,瓦哈蒂亚万人剧场间的绳索摩擦声。

“会有这么一天。”

他说,“会有这么一天,你可以做任何想要做的事情,去任何想要去的地方,戴上你最喜欢的坠子,编你最喜欢的头发,念你最喜欢的术式。”提默说。哥哥什么都明白……

就算她什么都没说,他也什么都明白。

“你不必……”

她一低头就能看见自己。自己的头颅悬挂在他的剑鞘上,看上去一点都不像自己。她从母亲的肚子里出来时便是这幅模样吗?真是太难看了。当他尚还是个幼童时,便是为了这样一个小东西在沙滩上找寻了近他一半的人生吗?为了什么?

就因为那个好心接生了他们的厨娘在临终前对提默的那番话。他到现在都只字不差地记得她气若游丝的每一个发音。她是他的双胞胎妹妹,她自然也记得。

“那位大人让我把你们都处理掉……”

那可怜的老妇人临死时已经瞎了,哆哆嗦嗦的手抓紧提默,一双浑浊的眼睛像蛋白石,睁得又圆又大,这里面除了混沌一无所有,“那时候,你的母亲已经没救了……你的妹妹也是,她从一出生便是死胎……我只得装作要把你们都丢掉,把你和那死胎偷偷藏在厨房放土豆的箩筐里,从大人的宅邸里连夜送出去……之后便说是在海上捡到了你,把你交给了你现在的父母亲……”

他那时五六岁,懵懵懂懂,一个劲问,“……我的精灵妈妈怎么样?她好吗?她漂亮吗?我的妹妹呢?她究竟在哪?”他一口气能问上百个问题,但那老妇人只会说一句话。

“沙滩……”

她念念叨叨,“沙滩……可怜的小东西,最终也没有像一个体面的恩索里亚人一样被安葬……大的那个被老爷处理了……小的那个,我偷偷把它埋在了礁石下头的沙子里……”

他那时距离第一次出海,在渔船上遭受雷击刚好过了一整年。十多个月里,他花了一半时间在床上半死不活苟延残喘,等到终于能够站起来时,四肢早就纤弱得不成样,几乎走不动路,后背与肩膀上留下了巨大的丑陋疤痕,他们都在暗地里议论混血之子是不是从一开始就不该活下来。而朗希尔德正是在这个时候得以跟提默开口说第一句话的。

哥哥。她说。他没有回答她,她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听见,毕竟他们那会儿都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但这确实是朗希尔德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哥哥。当他被雷电击中的时候,当他哆嗦着嘴唇躺在木板上被推上岸的时候,哥哥。

剩下一半的时间刚好是一个秋天和一个冬天,他好不容易才恢复得和普通孩子差不多,便被那老妇人差女仆找上了门。她语焉不详地喊他快随自己来,便牵着跌跌撞撞的提默跑到某个石头堆砌起的后院里,接着他跪在稻草堆旁,紧紧攥着老妇的手腕,听她说自己的母亲,听她说自己的双胞胎妹妹,圆睁的眼睛里蹦出渴望,“她在哪里?是哪块石头?”

哥哥。朗希尔德说,我在这里啊。但他那时候听不见。人总是听不见他从来没有料到过的声音的。

“沙滩……”老妇最后重复道,唇瓣蠕动,双目向天,白发蓬乱,泪水嵌进皱纹,“造孽啊……”

哥哥。她凑在他耳边说,他浑然不知,只在那老妇人咽了气后独自去了艾弗港沿海的沙滩。那片沙滩有百栋屋子那么宽,十艘沉船一样深,他从这一头走到那一头恐怕都要花上个把时辰,大大小小的礁石如同嶙峋的无字墓碑般矗立在上方。

哥哥。她轻声说。我在这里。而提默卷起袖子,弯下腰,开始抓起掌心里的第一把沙子。

这一寻找,便是整整五年,直到他离开艾弗港独自前往死地之前,他都从未放弃过在这片沙滩上寻找双胞胎妹妹的头颅。

“你不必……”

时隔多日,朗希尔德又想起那日提默独自一人坐在宫殿高塔楼梯上的模样,他的脸在电闪雷鸣的光线里看上去晦暗不清,好像如果朗希尔德消失,他下一秒就会跟着消失似的。

你不必……

她没有把这句话说完过,也许是出于私心,也许是知道即使她说了,提默也不会就此罢休。但无论如何她确实欠着他这句话。她一直想着这句话,在翻阅瓦哈蒂亚的书籍时想着,在乌祖祖教她如何使用中大型魔法的时候想着,在提默的房间里注视着他入睡时想着,直到这会儿——

一阵过于剧烈的心悸袭向她,以至朗希尔德·彭茨森刹那间觉得自己就要从哥哥的身体里被抽离了。他们在方舟城宫殿的长廊间顿住脚步。母亲树的衰弱终于啃咬上了其至关重要的根部,即将自内而外地贯穿整棵庞大的躯体。

“……朗格?!”提默试探性地问道,“你没事吧?”

可她还在想那句话。你不必觉得对我有所亏欠。她想这么对哥哥说,你不必觉得是你夺走了我的生命。她想这么安慰哥哥。但她没能说出来——

因为有人先于她喊了他的名字。


“提默·萨姆斯。”


艾瑟戴尔·纳西尔正向他们走来。他今天看上去和往日里都不同,往日站在女神像前手持的几乎同提默一样高的权杖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腰侧国王的佩剑。他重新戴起了遮住右眼的黑色眼罩,一身标志性的赤金出征铠甲上雕刻着瓦哈蒂亚的女神祝福,身后披风由嵌在红丝绒间的金缕勾出其特有的纹样,与此刻他胸口的披风钩扣形状一致——它的基座由纯金打造,整体构造同方舟城宫殿般,呈现出上圆下尖的模样。象征瓦哈蒂亚的橄榄枝叶在上方勾出满月的饱满圆弧,其正底部如佩剑剑柄,缀有一颗饱满的鸽血红,下方嵌入灰透白的石英与青金石,听闻那是一度在沙马卡兹同奥德拉贡齐名的纳西尔部落的象征物,只是近年来这部落正不可避免地走向衰落,以至似乎在瓦哈蒂亚不太能见到过他们的家徽了。


“爱琳奥诺拉已经在瓦格纳和伊桑·里德的护送下出发了,这会儿,我们也该去影之塔会一会千里迢迢的客人。”

艾瑟戴尔·纳西尔向他伸出手,“军队已经集结,全体将领都在方舟城宫殿前待命,就差你了,提默·萨姆斯。”

骑士腰侧已入鞘的双剑这会儿似乎都在闪闪发光,朗希尔德又一次把没有说完的那句话吞了回去。只听见提默·萨姆斯答道:

“那么便出发吧,艾瑟戴尔——死亡的盛宴这就要开始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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