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ach of them was born
None of them were killed
Everybody will be dead
— Jean Baudrillard
这已经是第七次循环的末期了。
无数个世界在静默的空间内穿梭。
一直下去。
听不见的爆炸声。急剧压缩的间距。毫不相干的镜头与画面在相互重叠,一直坠落下去,直下到那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终点的地方。整个空间都与他一起停止了呼吸,物体都在瞬间崩溃,温度骤降,寒意尖锐地从耳畔呼啸而过,几乎碾压而来的天空,龟裂的大地,尚且湿润的鲜血缓缓地沿着碎石的痕迹流淌,滴落在了金发剑客的脸颊上。他在深渊之中向下飞翔。
这是黄少天记忆里,最后一次梦见那个叫做夜雨声烦的剑客。
瑟风凌霄,长剑碎裂,残余的温度还停留在坚实的拥抱之中。他转过头去,只看见蹙着眉头的男人逆着能够卷入一切的漩涡飞枪向上跃去,未曾放开的手臂力度尚在,那个人却逐渐消失在大片大片蔓延的黑暗之中。
他亲吻了他。
好像是一个潮湿的亲吻。带着满溢出来的陌生情感一齐汹涌地漫上,将不应该这样感同身受的人淹没。
而黄少天唯独感觉到了巨大的悲伤。
那种悲伤让他的心脏停止跳动,思维戛然而止,窒息。他张了张口,那个能够脱口而出的名字就哽咽在喉间。
听觉。视觉。触觉。所有的感官都湮没在了消亡的刹那。
一枪穿云。一枪穿云。
然后他在无限扩张的黑洞中央看见了湖泊。唯一的光源。
他在夜雨声烦的背后凝视着水面里倒映出的人。他确信那是自己,镜像之中的黄少天。迥异的发色与瞳眸。那诚然是令人费解的场面,交织的记忆犹如蒙太奇镜头拼凑出了他们彼此无比陌生,却也无比相似的世界。
与此同时他站立在时空的奇点仰起头,看见了被吞没了的男人。
他紧紧地闭着眼睛。
——我可以游走在任何身体。
时间停滞,撞击的世界线在塌陷,唯独湖水以平静而死寂的势头上涌,缓缓地将无法动弹的人包裹起来。他伸出手想要触摸那个人,却被某种无法形容的力度拉拽着下沉。
你是谁?
——我看见了我的精神。
不堪一击的生命和脆弱的灵魂存活在漫长的回忆中。他睁大眼睛,看着漫过视野的湖泊,空气浮现出透明的泡沫,每一个里面都是与那个人相关的画面。
扭曲的,即将被矫正。
心脏在有力地跳动。
黄少天醒来的时候想起一枪穿云的面容。
他浅银色的短发逐渐变深,是一种比黑夜还要深邃的墨色。
周泽楷。他依稀记得在湖泊中响起的声音,那是一种好像直接在对他的灵魂说话的语调,温柔却带着说不明的悲伤。
周泽楷,周泽楷。
他坐起身,揉了揉太阳穴。
清晨六点四十八分。
黄少天站立在玄关处套上右脚的皮鞋,口袋里是几枚硬币在撞击作响。他打开门,怔怔地望进了那个男人满是迷茫的褐色眼眸,忘记了回头去拿钥匙锁门。
“……周泽楷。”
世界钟第七纪元,重启进程正式步入末期。当前进度百分之零。
TBC
© Waste Land | Powered by LOFTER